座落於臺灣西北的新竹,一直以「風城」之名廣為人所知。
然而在72年前,這座城刮起的不只是令當地人熟悉的風,更挾帶了許多臺灣人民的鮮血與呼喊。
1947年,二二八事件爆發後,隨即點燃各地民眾的反抗情緒,3月2日早晨,新竹地區的民眾聚集於城隍廟前,焚毀「福興營造公司」及「中華興」雜貨店的貨物。事件延燒後,現今新竹二二八紀念公園和平紀念碑碑址所在地(旭橋畔),更因群眾及軍隊的衝突,軍隊向群眾掃射,造成八人死亡,數十人受傷。
埔頂、十八尖山、楊寮、虎仔山陸陸續續亦傳出民眾被捕槍殺的消息,然而隨後衝突卻沒再進一步擴大,據傳與當時的新竹防衛司令兼縣長蘇紹文有關,因其為新竹人,同時身兼軍人身分,得以下令禁止軍警濫殺。
新竹於二二八事件中傷亡人數雖不及其他地區,然而逝去的生命何其無辜,人的生命價值並不能以數字衡量,對歷史傷口的重視也不應因此而有所削弱。
林聖峰學長先順著時序從2/27發生在大稻埕天馬茶房的緝菸血案開始,仔細地介紹了二二八事件,在2/28下午的行政長官公署開槍事件後,警備總部宣布台北市戒嚴,民眾佔領現址是台北二二八紀念館的廣播電台,向全台民眾廣播控訴戰後臺灣的政治黑暗與經濟問題,事態自始延燒擴至大台北地區以外的縣市,如前幾周共生音樂節曾踏訪的雲林、高雄等地。
而從國民政府開始治台一直到二二八事件發生之間,臺灣人民究竟面臨著什麼樣的問題?學長帶我們從二戰後期「臺灣調查委員會」的成立開始看起。
二戰後期中國對於臺灣的收復措施曾有一番討論,最後臺灣調查委員會受蔣中正指示成立,由二二八事件中為眾人所知的陳儀擔任主任委員;陳儀有八年治理福建省的經驗,加上比其他官員對臺灣了解更多,臺調會基本上由陳儀擔任福建省主席任內的班底為主在運作,但就在治臺方針尚有許多待討論之處時,美軍在日本投下的兩顆原子彈加速結束了戰爭,陳儀被倉促派遣成為臺灣省行政長官,行政長官公署在一個月之內即成立。
行政長官公署總攬了當時臺灣省境內行政、立法、司法的管理大權,如立法方面,連當時中央政府的法令都需經長官公署選擇性轉頒後才能有效適用於臺灣;經濟上陳儀則依福建省的經營經驗採取了統制經濟政策:將日本留下的交通、農產品、電力、水泥等相關公私企業全納入長官公署設立的公司經營,並維持日治時期的專賣制度,樟腦、火柴、菸、酒、度量衡等物品是專賣制局專賣、其他民生物資則交由各政府機關,公營事業壟斷使得民間企業和小本商人難以發展,加上貪汙風氣盛行,造成通貨膨脹、物價飛漲的問題。
文化及語言政策方面則推行中國化、去日本化運動,接管後短短不到一年,長官公署便下令中小學校教師停止使用日語教學,並全面廢除日文版的報章雜誌,使臺灣人民難以適應;公職人事的任用上,除了接收初始曾較大量以臺灣人士替代日本人,但也僅限於中下層級,局面穩定後,大量的外省人即逐漸取代臺灣人。
學長進一步談到,長官公署的治臺措施大多都和「臺人奴化論」有關,他們認為臺灣人受日本異族長期統治後,除了生活、文字上的日本化之外,精神上也已「皇民化」、「奴隸化」,對祖國過於疏離,非得經過「中國化」,否則不能享有同等對待。在這個議題上,官民雙方曾在報紙期刊上展開歷時一整年的激烈論戰;面對政府的指控,臺灣人民認為雖在經濟上被剝削,但在日本的統治下,臺人受到民主思潮的影響,並獲得了法治訓練、較中國高的文化程度以及近代工業化的生活等等,社會狀態整體是較中國進步的,對比中國統治以來的各種亂象,促成了更急切的臺人治臺訴求。
最後學長提出總結,臺灣歷經日本50年的統治後,和中國在文化、政治等方面的發展都已經十分不同,對日本的觀念也因為歷史經驗而分岐,在「奴化」以及「進步化」雙方如此迥異的想法之下,當局者排斥了台灣人民的政治參與,並利用強硬政策進行文化與思想上的清洗,再加上當時的經濟惡化,二二八事件的發生並不是個偶然。
透過這次講座,我們了解到戰後初期臺灣社會的困境,在二二八事件發生之前,官民之間早已有衝突摩擦,而臺人對於政府的憤怒和反抗其來有自,二二八的發生並非單純一次的官民衝突引發,也無法以省籍衝突做簡單的解釋。而二二八是臺灣現代史上最重要的事件之一,但如同開場時有民眾針對學長拋出「你所知的二二八事件為何?」問題的回應:「只大概知道查緝私菸,但不太清楚當時社會的真實民情」,許多人仍對事件的前因及延伸影響認識非常有限;我們期待透過一次次交流,將會有更多人一起投入關心臺灣的歷史,建立對自身厚實的認識,即使這個過程或許仍然漫長。
《戰後初期的台灣與二二八事件》
►活動日期|2019.12.21(六)
►活動時間|18:00-20:00
►活動地點|大同108舊城再生基地(新竹市東區大同路108號)
►活動講師|林聖峰(共生音樂節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