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年紀念228目的是什麼?
要重新審視我們的宿命和困境
確認我們超越宿命的決心
並且再一次從前輩的行動典範裡面更新我們的勇氣
1995年,我還是一個政治系博士班研究生, 看了李登輝總統代表國民黨發的228道歉聲明,很不滿意。我在當時的自立早報上面寫了一篇「為何道歉?為誰道歉?」,批評國民黨處理228,出現了很多很多的被害人,卻沒有指明一個加害人, 天下哪有這種轉型正義。這一年我開始進行白色恐怖研究, 好幾次開車上阿里山的鄒族部落,調查傳說中那一個高山哲人的悲劇案件。
1996年的228我在自由副刊寫了一篇「 國殤之後」,批評台灣社會不願意記憶自己的悲劇,因為台灣人畏懼靈魂淨化的煎熬,同時引用哲學家康德的話「要求追究加害者的責任」。
1997年,228五十週年,我在當時還存在的人間副刊寫「自由之夢」,我主張說228是一次「積極的反抗壓迫」、「追求自由的行動」,台灣人毋是消極的被害者,台灣人是積極的行動主體,台灣人不是消極的被害者,是積極的行動主體。我引用吳濁流—各位知道誰是吳濁流嗎?吳濁流先生的無花果,我引用他的畫來描繪我們心中夢想的自由台灣。
2001年,54週年的時候我在聯合文學寫了「意志之碑」,引用尼采的歷史哲學,引用吳新榮醫師228被捕的時候,在獄中寫的詩,主張說 228的行動體現了台灣人追求自由和共同體的意志。
2014年的228 白天,我受林義雄先生之命,在宜蘭林家墓園追思演講,演講題目叫做「行過死蔭的幽谷」,因為我們要紀念的是另一個228。當晚趕回台北,在共生音樂節我第一次演講,講228時全台各地以青年學生為主體的自發反抗行動,並把228定義為台灣青年節,還對著台下青年大喊:「革命無罪,造反有理!」兩個禮拜後台灣爆發了太陽花運動,青年真的造反了。
2019年228,我第二次在共生演講,帶著一隻破掃把來談一個講題叫做「掃把與自由」,我宣言說:「即使我們台灣只剩下一隻掃把,竹篙鬥菜刀,我們也要反抗未來侵略到底。」那個時候習近平剛發表一國兩制台灣方案,三個月後,香港爆發了反送中運動,撼動了世界,也搖醒了沉迷在民粹、韓流的台灣。
現在回頭看,三十年來我對228的思考,其實是以「一貫命題」發展的。這個命題就是什麼呢?228體現了台灣人的主體行動和自由,而我這個思路也剛好呼應了台灣那30年的政治發展。讓我來說明一下,我30年來,關於228的思考大致可以歸納為五個主要的核心概念:記憶、主體、意志、造反和抵抗。有記憶才會有認同,有認同才能成為主體,什麼叫做主體?就是做自己的主人,而不是做奴隸。主體性表現在哪裡?表現在朝向自由的意志,所以當主體受到暴政的壓抑就會造反,當主體受到帝國的侵犯就會抵抗。
我補充一點,只有主體才能共生,要共生必須確立主體。奴隸和主人之間無法共生,他只是被豢養的畜牲,所以共生音樂節必須先確立台灣人的主體性,才能夠談共生。這是我10年來第3次在這裡講這句話。換句話說這30年我逐步建構的228意義的軌跡,就是一條要召喚台灣主體性的軌跡。
現在回顧,發現這些個人思考剛好也呼應了1995到2024年,就近30年來台灣轉大人的軌跡,也就是咱台灣共同體佇遮30年來,在內憂外患中成長成熟, 一關一關的過, 從不自由走向自由,從奴隸變成主人,從一個殖民地,逐漸走向獨立國家的軌跡。
然後我發現,原來在過去30年,我其實在無意識中把每年的228,當成了審視我們台灣人自己的靈魂 ,檢驗我們自己是否比去年更長大成熟,是否更有主體性,是否更堅強、更勇敢、更自由的時刻。我把一年一度的228,當成了解釋我們台灣人有沒有一暝大一寸,逐漸長成了日本啟蒙之父福澤諭吉所說的「一身独立して、一国独立す。」 ,「一身之獨立,支撐一國之獨立」的自主公民的時刻。
而台灣在這30年,雖然還沒有完全令人滿意,確實也是一點一點轉大人啊。讓我們回顧一下這段台灣人轉大人的歷史的歸結:
90年代台灣開始推動民主化,民主化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要清洗歷史的傷口,確立正義、人權的價值,使悲劇在未來永遠不要再發生。所以我們必須要召喚228的記憶,然後經過一番民間和官方共同的努力,被抹除的記憶一點一點的回來了,被遮蓋的傷口也掀開了。但是不可避免的,大家也開始爭吵誰是誰非。
轉型正義不是為了製造分裂, 而是要經過反省來重建社會團結的工作。但是各位,真相與和解實在沒有那麼容易調和,所以我們還必須同時進行社會對話,尋找和解的基礎。這個時候我想到或許我們可以把所有參與、 涉及228 與日後漫長白色恐怖的前輩,重新定義為來自不同地方,在不同時期、不同位置,為了追求自由而來到台灣的積極的行動者,他們都是台灣人百年自由之夢的參與者。高一生和湯守仁是台灣人,林茂生和謝雪紅是台灣人,雷震和傅正也是台灣人,逐家攏是台灣人。所謂的台灣人就是在台灣島上追求自由的行動主體,那就是台灣人。現實當中從90年代開始持續的民主化,確實也透過民主參與的機制,把始終爭吵不休的我們,在不知不覺當中漸漸變成了台灣人。
然而,追求自由的行動主體永遠處在逆境當中。例如:我們內部的分裂,台海的危機,還有長期的國際孤立。面對逆境行動主體歡迎,但不依賴大國和強者的協助,他們依靠的是自身朝向自由的堅定意志,所以他們也一次一次地克服逆境、渡過危機。
各位,有時候 It’s okay to praise yourself. It’s okay to feel good about yourself. 台灣人真拍拚。
進入21世紀,承繼著前輩們追求自由的主體行動者:傳統的新一代青年、台灣青年,面臨的資本全球化時代帶來的新的壓迫和不義,比方說警察暴力、比方說地方政客圈地、炒地皮搞賭場,政府財團勾結破壞農地興建高污染的科學園區和石化工廠,收購壟斷媒體控制輿論,乃至於篡改歷史教科書等等。所以這些年輕人當然要起來造反,當他們進一步理解到這些壓迫跟不義,後面有買辦政權在勾結帝國與資本,他們當然就要抵抗。最後,當他們看見我們的鄰國香港的青年,以肉身阻擋帝國入侵,唇亡齒寒之時,他們當然要奮起聲援。
各位,這個是從90年年代民主化初期一直到野草莓、大埔事件、澎湖博弈公投、反國光石化、反中科三四期、反媒體壟斷、太陽花、反課綱、到香港反送中的故事。事實上這個故事的全部,或者故事的後半段,就是發生在很多在場的你們這個世代出生之後。你們記得嗎?就算你們從來沒有參與過,但也沒有聽見過一點點那些聲音與憤怒嗎?你們一生的歲月靜好,你們這一輩子如空氣般自然享受的自由民主背後,是30年台灣的驚濤駭浪、艱苦奮戰。
然而再往前推,我們會發現這其實是整個戰後台灣民主運動的故事,而228就是這一切的起點。But this is not the end. 如果我們把時間拉長、拉得更長來看,台灣人為了追求自由而抗爭,也不是從228開始的,至少從100年前的台灣文化協會就開始了。那個時候台灣人第一次喊出「台灣是咱台灣人的台灣」,從那時候開始,台灣人就無愛做奴才,欲做主人。但是如果各位,我們再往回看,加上清代台灣社會對清帝國腐敗統治連綿不斷的抗爭,時間就更久了。
朱一貴1721年的反抗,如果從那裡起算,那就超過了300年,從清代民變、武裝抗日、日治後期的民主運動、228、白色恐怖下各種組織性反抗,雷震阻擋、彭明敏發表自救宣言、黨外民主運動、中壢事件、美麗島事件、鄭南榕自焚、野百合運動直到野草莓、太陽花、反課綱、反送中,構成一個持續反抗外來政權、追求自由的本土政治傳統。而228就是一個反抗這個傳統,台灣這個反抗傳統最核心的象徵。
我們台灣人一百年來不知不覺經由艱苦的奮鬥、犧牲,我們也建構了一個傳統、一個追求自由的傳統。 We should be proud of it.
各位這個追求至今尚未完成,咱台灣人真歹命,處在帝國夾縫中的地緣政治位置,注定了我們無法輕易得到自由,也無法輕鬆的保有自由,我們得要不斷與外來政權抗爭追求自由,我們得到了一點點自由還要千辛萬苦的防止帝國干預、滲透、侵略,還要拼命防止內部的分裂,才有辦法來保有一點自由。所以當年黨外民主運動的前輩才會說,活在台灣是一件拼命的事,活佇台灣是一个足拚命的代誌啦!做一个台灣人愛拚命啦!
從這個長時段的歷史角度來看,228不單只是1947年的一場政治悲劇,而是整個台灣400年歷史的縮影。它同時體現台灣的地緣政治宿命, 以及台灣人不斷反抗這個宿命。咱台語講毋願,聽得懂嗎? 毋願,不願意、不甘願,不願意被欺負,所以呢?只要外來統治的宿命還未被逆轉,台灣人就不會停止抵抗, 228也就永遠不會過去,按呢聽有無?只要外來政權、外來統治的命運不去予咱改變,台灣就永遠袂停止反抗,228就永遠袂過去啦!
在這個意義下, 228不只是台灣的過去,也是台灣的現在和未來。228毋但是咱的過去,嘛是咱的現在佮咱的未來。228從來沒有過去過 ,我們還在228的陰影下面。每年紀念228目的就是什麼?要重新審視我們的宿命和困境,確認我們超越宿命的決心,並且再一次從前輩的行動典範裡面更新我們的勇氣。
不只如此,在每年的這一天,我們要檢視我們自己:咱有夠拍拚無?我們活得夠不夠自覺?我們配不配得上先人以生命青春換來交給我們來享用的自由?你有資格享受台灣的自由無?這是我心內每一年攏佇想的代誌。
義大利哲學家Benedetto Croce克羅奇講過一句很有名的話:「所有歷史都是當代史 。」228的意義可以有很多種解釋,但是每一種解釋,都必然反映了台灣當下的處境和時代的要求。
各位,以上所說的是我個人對228的當代史解釋,純屬個人觀點,提供給大家做參考。只是參考而已 ,因為這個時代沒有權威,每個人要自己思考、自己判斷、提出自己的看法。那麼,各位在場的特別是年輕朋友,你們又是如何理解我們台灣現在的處境呢?你們覺得2024年正在對我們提出什麼要求呢?你們是如何理解這個在物理時間上已經過去的77年的228呢?說到底,說到底,說到底你們今天為什麼要來這裡?
太陽花已經過去10年,反送中過去5年、2024年的228今天,台灣面對了空前的內外交迫危機,中國帝國主義對台灣的侵略、滲透日益兇狠狡詐,現在更利用快艇事件製造事端。偏偏此時台灣內部的政治對立,還有反智的民粹浪潮再起來。 2024的今天,一如2019的今天,一如2014的今天,一如1996的今天,我們又再一次在一個危機的時刻紀念228,危機如影隨形,與228長相左右,這就是台灣宿命的表徵。我們永遠在危機裡面慶祝、思考、做各種各樣的事情。
此時此刻我們要如何評價我們自己?我們有沒有變得比較成熟?比較堅強嗎?我們的精神有更自主獨立嗎?我們已經培養了足夠的公民意識嗎?我們有更懂得行使自由嗎?我們珍惜已有的自由民主嗎?萬一時機到來,我們有意願、有能力起而反抗壓迫、抵抗侵略、保護台灣的民主獨立嗎?這些問題講空話是沒有用的,只能用行動來證明跟檢驗,Let’s wait and see. 歷史會審判我們,歷史會審判我們,歷史會審判今天在這裡的所有的人。
再說一次,228有很多可能的意義,台灣的轉型正義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是就我個人來講 ,228已經不只是悲情控訴的時刻,更是自我反省的時刻。反省什麼?就像前面所說的:「反省我自己是否依然懷抱追求自由,想作為一個人而活下去的意志。」
To live like a human being .
一如當年的228前輩,各位1947年228的時候,台南工學院的學生吳慶年,後來成為成大工學院的教授,他懷中帶著一本日文版的德國哲學家費希特所寫的《告德意志國民書》,參加學生自衛隊前往水上機場,準備和國民黨軍隊戰鬥、保衛鄉土。這本書我稍微介紹:1807年拿破崙軍隊擊敗普魯士佔領柏林,費希特在佔領下的柏林做了一系列的演講,希望喚起德意志民族精神,後來結集成這本書。如同普魯士德意志之於費希特,對於青年吳慶年來講,台灣就是他願意以生命捍衛的祖國,當我讀到這個故事,我只有30歲,我為之動容,不禁流下眼淚。
228之後,對中國革命幻滅而返鄉的士林青年史明,組織武裝抵抗試圖暗殺蔣介石失敗後,被迫離鄉背井,在漫長困頓的流亡當中,完成台灣人第一本民族史書《台灣人四百年史》,啟發了幾個世代台灣人的歷史意識。另一名士林青年,史明先生的厝邊曹永和先生,在228之後,心痛鄉土殘破,選擇了另一條路、另一種抵抗,沉潛台大圖書館30年,最終建構了台灣島史,這個本土史學典範,把台灣史推向國際、推向世界。
這三位是我曾經有幸接觸過的台灣人前輩,在1947年228前後,對祖國台灣危機所做的回應。他們的話語、他們的眼神,他們挺直站在這個殘酷世界當中的姿態,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裡面,成為我台灣人認同的一部分,成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成為我靈魂的一部分。至於那個時候從桃園高農、台中一中、台中商業、嘉義中學、嘉義高農、台南一中到高雄中學 ,從北到南全島中學生組織自衛隊,奮起保衛台灣的故事,我以前講過了不再重複,你們自己去查吧。
今天台灣看似自由繁榮,但其實處於極度兇險之中,我們以為理所當然的民主制度,其實脆弱如風中之燭。
各位,你有意識到我們如今所處的危機嗎?你自認有足夠的知識理解我們面臨的困境嗎?其實也不需要什麼高深知識,只要你讀過《進擊的巨人》和《鬼滅之刃》這個漫畫或者看過動畫,你會聯想不到台灣此刻的處境嗎?面對這樣的情況,你有決心如吳慶年、史明和曹永和一樣,或者像Eren Yeager還有炭治郎那樣,以生命、 以行動、以頭腦,還有精湛的記憶來捍衛台灣嗎?無嘞讀書,無你至少讀bàng-gà嘛!有看過《進擊的巨人》舉手?有看過《鬼滅之刃》舉手?太好了,大家努力吧!
這幾個問題我有我自己的答案,我剛剛提的問題不是針對你們,是我自己。我自己有我的答案,我會自己去做我認為該做的事情,而事實上我也已經做了一輩子了,恁爸刣鬼刣一世人矣。但我無法強迫你們,你們要自己決定自己的態度、提出你們的答案、展開你們自己的行動,或者不行動,台灣最終會不會獲得完全的自由與獨立?甚至台灣能不能保有現在的自由與獨立?我們明年還有沒有228紀念日?還有沒有共生音樂節?2026年我們還有沒有選舉?這一切是一個問號,這一切都在我們的一念之間。
各位,吳老師我不能規定你們怎麼想怎麼做,我只期待你們不要不思不想、渾渾噩噩,我不能規定你們想怎麼做,只希望你們不要不思不想、渾渾噩噩。台灣的處境是出於台灣人的共業,大家都有一份責任,至少,請你至少要認真思考慎重決定,然後為你的決定勇敢承擔後果。我們不以成敗論英雄,但我期待各位、期待大家,至少你的腳數愛較好,好無?聽有無?你的腳數有好無?好!你家己做決定,承擔你的決定–乎?
最後我來做結論,最後我用一首歌的歌詞來做結了,畢竟共生是音樂節。不過這是一首民謠風的歌,因為我今天的心情非常的不搖滾,我把這兩段歌詞念給大家聽好了:
「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before they call him a man? How many years must some people exist before they are allowed to be free?」 知道這是哪裡的嗎?
哪一首歌?《Blowin’ in the wind》,對的,這是60年代的神曲,西方學運最有名的歌曲 Bob Dylan的《Blowin’ in the wind》其中的兩句歌詞。讓我引用這兩句話來展開我的結論,因為它和今天的主題密切相關。
人要走過多少路才能被當成一個人,若想民主,要忍耐多久才會獲得自由?這其實是一個哲學問題,我沒有答案。也許我們就只能永遠這樣走下去,永遠做賤民,永遠不被當做人看待,也許有些弱小者就是永遠無法獲得自由,因為這就是宿命的原始意義。而有些人就是生來比較歹命,比方說我們台灣人真歹命,與天鬥與地鬥、與一個接著一個沒完沒了的外來強權鬥,接著還要自己內鬥不休。所以才會說,活佇台灣是一个足拚命的代誌,累死人。
老實講,有選擇的話很不想生在台灣,但是已經生在台灣,生在台灣是一個偶然,偶然變成了命運,唯一的辦法,熱愛你的命運。
不過呢,鬥了幾百年拼到現在,台灣現在的情況也確實好了很多。咱這馬咧世間,咧世界上漸漸得著人的尊重,咱家己吵遐爾久,好像最後也吵出了一點點台灣共識。所以現在至少比一百年前蔣渭水、連溫卿的時代好太多了。而這都是一代一代的台灣人不顧一切,鐵齒反抗命運所累積的一點點成果。所以各位啊,地理位置雖然沒有辦法改變,但是命運宿命是多少可以改變的,只要你不認命,只要你肯打拼,而且你真的打從心裡喜愛這個 Formosa,如果你真的打從心裡喜愛這個Formosa。
各位還記得嗎?香港人呢在反送中運動的後期,有一句很精彩的口號,用廣東話講說「我哋真係好鍾意香港」聽得懂嗎?用翻成台語就是說「幹!恁爸恁母實在有夠佮意香港啦!」今仔日如果你心內真正咧愛台灣,你心中打從心裡熱愛台灣,有香港人那種氣魄講「幹!恁爸恁母實在真佮意咱台灣啦!」你知道我個氣魄,你就袂認命啦!你就會佮命運拚命,你就有法度改變你的命運。
各位兄弟姊妹,你有佮意咱台灣無?較大聲咧!你有佮意咱台灣無?(眾:有喔!)好!對我閣喝一擺!查埔的講恁爸,查某的講恁媽、恁母仔,想欲講恁祖媽攏無要緊。好!幹!恁爸足佮意台灣的啦!你會願意為著咱台灣拍拚無?(眾:有喔!)無要緊!無要緊!按呢就有夠啊。適可而止,我現在需要理性。袂要緊按呢真有希望,按呢各位真有希望。今天本來我很迴避這種搖滾風,但是後來看到各位就忍不住……
最後,我欲講我的結論。這個結論用北京去講:愛台灣、愛生而為台灣人的命運,但痛恨台灣無法自由的宿命,決心改變這個宿命,讓台灣獲得自由,重新成為世界的台灣。這就是哲學家Hannah Arendt所說的「熱愛命運」、「熱愛世界」的意義,這就是228的意義。
228是死亡,也是重生。因為只要追求自由的意志不死,灰燼也會重燃火焰。願神明保庇咱台灣、保庇香港、保庇Tibet、保庇烏格蘭!願神明保庇世間、世上所有被壓迫、無放棄希望、勇敢欲追求自由的子民!台灣人加油!台灣人徛起來!感謝!